还记得超市货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洗衣粉吗？

当年有个叫洛娃的牌子，硬是用一袋无磷皂粉把外资品牌打得找不着北。

谁能想到，如今它家在北京顺义的厂房设备正挂在网上，像处理二手家具似的等着人出价。

1.33亿就能把这条曾经日产300吨的流水线搬回家，这价钱还不够某些明星接条广告的零头。

十五年前可完全不是这副光景。

那时候洛娃皂粉包装上那个小小的"中国环境标志001号"认证，就像现在手机上的徕卡标一样唬人。家庭主妇们抢着买这种不会烧手的洗衣粉，最火的时候生产线三班倒都供不上货。有老工人回忆，厂区里运输叉车来回窜得跟蚂蚁搬家似的，仓库门口永远停着排队等货的卡车。

转折来得比洗衣粉泡沫消散还快。2016年母公司债券爆雷的消息传来时，流水线上的包装机还在咔嗒咔嗒封口。眼瞅着供应商的催款单雪片般飞来，财务室保险柜里却摞着越积越厚的白条。现在拍卖清单上那些"经营性债权债务"，说不定就有当年没结清的原料款。要说这厂子地段是真不赖，38亩工业用地挨着首都机场，可机器设备评估表上那句"部分存在锈蚀"的备注，活像在打脸当年的风光。

拍卖页面冷冰冰的数字背后藏着多少魔幻现实。那台起拍价32万的锅炉，当年烧开一锅水就能产出够半个北京城用的洗涤剂；评估价18万的灌装机，曾经每分钟能吐出20袋洗衣粉。现在它们和五辆不带京牌的破货车打包出售，活像菜市场论堆处理的蔫白菜。更讽刺的是，当年被洛娃压着打的蓝月亮，如今正忙着在直播平台卖洗衣凝珠。

围观这次拍卖的除了捡漏的二手设备商，还猫着几家新能源车企的采购。人家看中的是那块能改造成充电桩工厂的地皮，至于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皂粉配方专利，在锂电池技术面前就像过时的寻呼机说明书。有个干了二十年日化的老师傅蹲在厂房门口抽烟，说听见拍卖槌声就想起当年试产成功的鞭炮响，只是这次再没人会拉庆功宴的横幅。

这场持续三年的拍卖连续流拍两次，倒像是给国产日化品牌敲了记闷棍。当年环保认证抢跑有什么用？营销玩不过互联网品牌，成本干不过乡镇代工厂。现在年轻人买洗衣液都看直播间跳不跳"买一送一"的弹窗，谁还记得第一个往洗衣粉里抽走磷元素的愣头青？仓库角落里那些印着"中国环境标志"的旧包装袋，正在和这个品牌最后的体面一起等待清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