芮小丹趁着探亲假,顺便帮忙处理格律诗公司的事务。
下了飞机,她安顿好住处,就联系了进出口代理公司,给郑建时和詹妮送音响。
郑建时和詹妮都是丁元英的朋友,自从丁元英解散私募基金回国后,他们之间便断了联系。
这次芮小丹突然到访,两人既感到吃惊又十分高兴。
虽然丁元英已经避世两年了,但他们还是能从韩楚风那里得知丁元英的近况。
芮小丹作为丁元英的女朋友来访,詹妮和郑建时都抢着要请她吃饭。
三人聚在一起时,郑建时得知芮小丹此行要办的事,有些抱怨芮小丹来德国,丁元英没提前跟他打招呼。
音响的事,直接找他就能办妥,何必去找什么代理公司呢。
郑建时这话里,多少有点怪丁元英没把他当朋友的意思,当然,也夹杂着几分客气的成分,毕竟詹妮也在场。
詹妮听了这话,只是微微一笑,说:“元英这个人,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。”
显然,她很了解丁元英的处事风格,如果丁元英会专门打招呼找人接待女朋友,那他就不是丁元英了。
回想起当初私募基金清算时,郑建时作为担保方,投了丁元英一票“不道德”,而且这一票还是关键性的,直接导致丁元英的资金被冻结。
对于郑建时的这一行为,韩楚风和詹妮很是看不惯。
而詹妮在柏林影响力很大,郑建时这会儿正好想借着热情招待芮小丹的机会,挽回一点之前“背信弃义”的形象。
毕竟他作为好友,在关键时刻站到了丁元英的对立面,而且还是在丁元英已经带他赚钱的情况下。
郑建时和丁元英的相识,跟詹妮与韩楚风的校友情谊不一样。
丁元英留学时,两人因茶道相识,又因讨论佛教成了朋友。
原著中对于郑建时的介绍很是详细:他生于波恩,祖籍安溪,信佛教,身兼欧洲华人协会常务理事、德国福建同乡会秘书长、柏林安溪茶业商务会会长等职。
此外,他在不莱梅开了“中华园”分店,在柏林经营茶艺馆和一家叫“斯雷特姆”的贸易公司,在欧洲闽南系华人圈颇有名气。
作为皈依持戒的人,本该看淡名利,可从他这些头衔就能看出,他人际交往广泛,是个社交达人,很看重名利,信佛或许只是表面功夫。
当他得知丁元英要找的欧洲代理商,不仅不用出一分钱,不用负责广告和销售业绩,还能赚货底时,赶紧跟芮小丹说,把这个代理机会给他。
这样一来,他可以拿着两份人情去伦敦、巴黎的侨领圈子联络感情,再用斯雷特姆公司和格律诗签约总代理。
有生意能两头赚钱,没生意也没损失,还能让丁元英欠他个人情。
为此,芮小丹把办事的手续交给郑建时时,拿出3000美元作为路费,说要是不够让他先垫着,办完后一起结算。
当时两人在车里,郑建时握着方向盘没说话,过了一会儿,像闲聊似的说道:
“昨晚我和元英聊了几句他筹划公司扶贫的事,说他境界高了。他说,不要拔高这事,就当养了一盆花儿吧,能不能成活还两说着。我说,这是布施的善举,既是一盆花儿,我也随喜浇瓢水吧。你说你是探亲捎带着办这事,我就不能联络侨务工作也捎带一下吗?你站在我这个位置想想,如果我连这点便宜都占了,别说我是个皈依之人,我连个凡夫俗子都不如。所以,你给我留点面子。”
虽说帮忙办事,收路费也是合理的,可郑健时这拒绝的理由,恰恰印证了丁元英对他的评价。
韩楚风请丁元英喝酒那晚,两人聊天时,韩楚风说没想到郑建时会投丁元英不道德票。
丁元英却不在意,反而解释说:
“建时凭心凭理超度亲疏,不失佛门正本。但他的佛根里只有熔点没有正智,所以他看我是一个元宝不失德行,一坛元宝图财害命。他那个佛,是修来世正果的佛,他还得到佛祖那儿多咨询咨询。”
这意思大概是说:郑建时做事依从本心和道理,不被亲疏关系影响,这点符合佛门宗旨。
但他的佛学根基有局限,只有“熔点”式的判断。就像物质到了某个温度才会熔化,他看道德也只看利益多少:少量利益(一个元宝)时觉得合乎德行,利益多了(一坛元宝)就认定是图财害命,却看不到事情的本质,缺乏真正的智慧。
他信的佛,是为了求来世福报的,还没理解佛的真谛,得再好好琢磨琢磨。
而郑建时拒绝这3000美元的行为,就能看出他 “只有熔点没有正智”。
收与不收本无对错,收是正视成本,不收是主动“随喜”,皆可凭本心。
但郑建时的话暴露其未遵本心,反被外界裹挟:
一是被对比心主导。
他以芮小丹的行为为参照,又拿“皈依之人”与“凡夫俗子”对比,借不占便宜显优越感,选择以他人为标尺,落入外在评价陷阱,正合丁元英 “取决于外界条件” 的判断。
二是江湖气压过佛性。
“给我留点面子”暴露他的修行表层,所求仍是江湖的虚名体面,而非佛门“明心见性”,“皈依”只是标签,行事核心是江湖规则,拒绝金钱为的是维护 “仗义”人设。
他的拒绝看似合佛门“不贪”,实际上是对外界评价的被动回应,未坚守本心。其他的“佛” 停留在形式对比与世俗规则中,未触及“如实观照”本质。
因而显得拧巴,既想标榜超脱,又难脱世俗算计;既想随心,又需对比自证。
如此种种,正如丁元英所言,郑建时看似在佛道与世俗间游走,实际上被自身局限困于其中。
由此可见,真正的智慧与超脱,绝非靠做一些表面功夫就能得来。